《竊聽風雲3》：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的低調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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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覺得《竊聽風雲》系列的電影都具備三項元素：一、反思社會造成的不公義；二、對公權力提出質疑及控訴；三、強烈的復仇色彩。基於這些元素，《竊聽》的故事主角通常都是社會不公義的受害者，因為他們無法透過合法途徑改變現狀，所以最終需要採取非法監聽行動（《竊１》除外），打破陰謀家的計劃，然後主角成功報仇，劇終。

也許是先入為主的關係，個人認為這種「犧牲小義（法律），完成大義（社會公義）」的主線劇情在《竊聽》系列當中十分強烈，亦是貫徹三部曲的核心價值。《竊１》的羅耀明（李子雄飾）及馬志華（王敏德飾）、《竊2》的「地主會」、《竊3》的「陸國集團」、「四方集團」及其他地主，都共同象徵著一群剝削社會公義的「大佬」。這些大佬最終都死的死，傷的傷，總算是情感上滿足觀眾們的滿腔熱血。

可能因為涉及「土地分配」的議題需要格外小心處理，製作團隊刻意把《竊3》拍得政治正確，尤其是鄉紳、原居民、財團就收地一事在地盤講數，然後爆出互相毆鬥一幕，似在暗示每個持份者都有利益瓜葛。即使是「無辜村民」，他們潑糞、嚎哭，原來全部服務都有市有價。曾經是「陸國集團」打手的羅永就（古天樂飾）變節，監聽好友陸氏四人幫，原來只為協助舊相好上市計劃，以及向「殺子仇人」陸永濤（曾江飾）進行大報復；陸氏四人幫監視陸永濤父女婿三人，都只不過是確保兄弟利益免受侵吞；代表四大地產商的司徒光（吳孟達飾）以傳統財團在市場的影響力，與「陸國集團」進行檯底交易互換利益，原來只是密謀在新界發展中分一杯羹。「利益」成為本片關鍵，間接淡化了過去相對分明的黑白正邪觀。

雖然導演刻意安排莫月華一角（周迅飾），以一句「土地不是用來買賣的」作為電影僅有、由始至終的忠角，但她頂多只能感動幾個村民，在土豪之間的龍爭虎鬥以及利益輸送面前仍然顯得相當無力。而且《竊３》角色太多，製作團隊畢竟需要考慮市場反應，戲劇性主導了電影脈絡，讓土地作為單純你爭我奪的工具，讓《家變》式的王子復仇記取代了反思「土地公義」的空間。

即便如此，《竊３》其實不乏驚喜之處，例如導演們對公權力的控訴以另一種方式呈現：《竊１》與《竊２》把焦點集中於警察權力，一方面嘲弄法律手段無力實踐公義，另一方面質疑警隊內部的誠信問題，特別是警員濫用權力偷取商業機密。《竊３》則連政府官員（駱應鈞飾）都拖下水，不但無法管治新界土地秩序，甚至與土豪進行利益輸送，出售機密資料中飽私囊。即使著墨不多，但有心人看在眼內，相信足以會心微笑。

《竊３》上映後評價好壞參半，但個人認為電影選角方面做得甚為出色。除了一眾主角以外，綠葉的功力實在值得稱讚，尤其是鄉紳九叔（郭峰飾）與村民代表（楊英偉飾）都演活了圍村人的角色。另外，《竊３》在宣傳工作上花了不少工夫，無論是口號「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的低調」，或是兩段網上流傳的「病毒宣傳片」（viral video），都是近來港產片中相對罕見的。如果電影少一點略嫌誇張的爆炸場面、略為戲劇性的復仇手法、清楚一點的人物關係、多一點反思空間，相信整部電影的觀感會提升不少。

〈原文載於《主場新聞》http://goo.gl/CiYu8E〉